
作者: 十月老猫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12-23 16:17:57
状态: 完结
字数: 11.2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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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赵伶在异界的人类聚落“残灯镇”落脚,聚落外,是成千上万的邪魔大军,镇民们蜷缩在木墙后,眼神里满是绝望。赵伶看着镇民们手里的锄头、菜刀,突然拍着大腿大笑:“没兵器?怕什么!戏台搭起来,爷给你们唱一出《空城计》!”
【目录】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
第19章2025-12-23 16:17:57
【原文摘录】
铅灰色的云层压着城市边缘第七病院的红砖尖顶,雨滴敲打着救护车污迹斑斑的后窗。赵伶坐在车内,手腕上束着柔软的约束带,白底蓝条纹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他望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默念什么唱词。
护送他的护工是个面相敦厚的中年男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快到了。”护工说,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温和,“到了那里好好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
赵伶突然转过头,眼睛在昏暗车厢里亮得异常:“好起来?什么才叫好起来?”他的声音清亮,带着戏台上特有的穿透力,“是像你们一样,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戏里,就叫好起来么?”
护工噎住了,摇摇头不再说话。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第七病院的铁门缓缓打开,门轴发出锈蚀的呻吟。这是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老建筑,红砖墙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尖顶在雨幕中像一根指向天空的手指。救护车停在主楼门前,雨篷下已经等着两名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赵伶被带下车,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他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除了雨水的湿润,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消毒水、陈旧木材,以及某种更深的、难以名状的东西,像是从砖缝深处渗出的叹息。
“姓名?”接待台后的护士头也不抬。
“赵伶。”他答道,声音平静得出奇,“赵钱孙李的赵,伶人戏子的伶。”
护士抬眼看了看他,在表格上记录:“年龄?”
“二十五。”
“送诊原因?”
这次赵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穿过接待大厅,落在走廊深处。那里光线昏暗,墙壁下半截刷着老旧的淡绿色油漆,上半截是剥落的米黄色。一扇扇紧闭的门排列两侧,像一排沉默的牙齿。
“他家人说他突发性精神异常,”护工代为回答,“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在自家客厅搭台唱戏,唱到邻居报警。警察到场时,他正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鞠躬谢幕,说‘今日《贵妃醉酒》已毕,明日请早’。”
护士笔下顿了顿,抬头仔细打量赵伶。他站得很直,肩膀舒展,即使穿着病号服也掩不住多年练功养成的身架。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深处有一种过于清醒的光芒,与“疯癫”的标签格格不入。
“带到三区观察室。”护士说,“先做基础评估。”
观察室在二楼尽头。房间不大,一面墙是整块的单向玻璃,外面应该是医生的观察位置。室内只有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铁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窗户焊着铁栅,雨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
赵伶被解开约束带,护工离开时锁上了门。金属锁舌咬合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 引自章节:第1章
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一夜未深眠,精神却出乎意料地清醒。胸口的金色纹路安静蛰伏,只有当他刻意去感受时,才能察觉到那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一个护工推着早餐车进来,放下餐盘:一碗白粥,一个馒头,一小碟咸菜。护工全程没有和赵伶对视,放下东西就走,仿佛他只是房间里的一个摆设。
赵伶慢慢吃粥。米粒煮得稀烂,几乎不用咀嚼。他一边吃,一边回想昨夜墙上的那张脸,回想那些直接响在脑海的低语。
“新鲜……的……戏子……”
“唱……给……我们……听……”
勺子停在半空。赵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低语用的是“我们”,不是“我”。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病院里不止一个那种东西?还是说,墙里的东西是一个集体意识?
他放下勺子,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四面墙、天花板、地板。墙角有细微的裂缝,墙角线有脱落的痕迹。一切看起来都只是老旧建筑常见的破损,但经过昨夜,赵伶知道这些破损可能都是“通道”,是那种东西渗透进这个世界的裂隙。
早餐后半小时,门又开了。这次是周会计,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托着乌木算盘。
“适应得怎么样?”他问,声音平稳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赵伶立刻换上那副茫然而亢奋的表情:“周会计!您可算来了!昨夜我听见有人在墙里唱戏,唱的是《窦娥冤》,六月飞雪那段!您说是不是窦娥娘娘显灵了?”
周会计的眉毛都没动一下。他走到桌边,算盘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本子和铅笔。“墙里唱戏。”他重复,铅笔在本子上快速移动,“具体是哪个位置?”
赵伶心里一凛。这反应不对——正常人听到这种话,要么觉得他在胡说,要么会追问细节,但周会计直接问“哪个位置”,像是要定位什么。
他随便指了指昨夜出现人脸的那面墙:“就那儿!唱得可凄惨了,哭哭啼啼的——”
周会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铅笔继续移动。这次赵伶的角度能稍微看清一点:本子上画的确实不是文字,而是线条。简洁、抽象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房间的轮廓,然后在某一面墙上标注了一个点,点上延伸出几道波浪线。
像是在记录“异常事件发生的位置和强度”。
“除了唱戏,还看到什么了吗?”周会计问,眼睛依旧盯着本子。
—— 引自章节:第2章
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睁开一条缝。
他在等。
观察室的墙壁在日间看起来只是老旧、有些渗水痕迹的普通墙面。白炽灯下,那些水渍边缘泛黄,形状不规则,像是建筑年久失修留下的自然印记。护工们经过时不会多看一眼,医生在记录表上可能会写下“房间湿度偏高,建议检查排水”,仅此而已。
只有赵伶知道,这些水渍是活的。
不,更准确地说,是某种东西通过水渍在“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走廊远处传来钟声——是病院大厅那台老式挂钟,每夜十二点会敲响,钟锤撞击铜钟的声音经过漫长走廊的折射,传到观察室时已经变得沉闷而扭曲,像是从水下传来的。
铛——
铛——
铛……
第十二声响的余韵在空气里震颤、消散。
就在最后一丝钟声彻底消失的瞬间,墙上的水渍开始变化。
赵伶的呼吸没有改变节奏,但全身的肌肉已经悄然绷紧。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正对床铺的那面墙——那片最大、形状最像扭曲人脸的水渍,此刻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加深颜色。
从淡黄变成暗黄。
从暗黄变成深褐。
颜色变化的同时,水渍的边缘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不是向下流淌,而是沿着墙面水平方向蔓延,像树根在土壤中伸展般分出无数细微的支岔。这些水珠的移动轨迹违反重力,它们横向、斜向、甚至向上爬行,在斑驳的墙面上织出一张潮湿的网。
空气里的湿度明显升高。赵伶感到脸上蒙了一层微凉的水汽,鼻腔里充满霉菌和潮湿石灰混合的气味。但在这股气味之下,那丝阴郁的檀香气又出现了,比白天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水渍中央,那片最深的褐色区域开始凸起。
不是大幅度的隆起,而是极其细微的、仿佛墙面自己产生了呼吸般的起伏。凸起的部分慢慢塑形——先是两个对称的圆弧,像眼窝;然后是一道横向的裂缝,像嘴巴;最后是鼻梁的轮廓,一个模糊但明确的隆起。
一张脸。
和昨夜一样的脸,但细节更清晰了些。赵伶甚至能辨认出,这张脸的颧骨偏高,眼窝深陷,嘴唇偏薄——这是一张有具体特征的人脸,不是随机形成的图案。
墙里的东西在“学习”,在学习如何更精确地显形。
赵伶维持着假寐的状态,但将一部分意识沉入胸口。金色纹路在他的感知中浮现,像一道发光的烙印嵌在灵魂表层。他没有调动其中的力量,只是感受它的存在,像握住一把未出鞘的刀。
墙上的脸睁开了“眼睛”。
—— 引自章节:第3章
赵伶在早餐的稀粥里搅动着勺子,目光却穿过食堂油腻的窗户,投向主楼侧翼那扇不起眼的小门。门牌上写着“财务室”,字迹已经斑驳。按照昨晚的观察,周会计每天早上七点半会准时出现在那里,手里端着那个标志性的搪瓷缸子,缸身上印着模糊的“先进工作者”字样。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昨夜墙里的脸和窗外的影子交替浮现,让他意识到这座病院的异常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而周会计——那个拨弄算盘、记录异常、保护小念的会计——是这团迷雾中唯一可见的线头。
“赵伶,吃完饭把药吃了。”
护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白色小纸杯推到面前,里面躺着两片白色药片和一颗淡黄色胶囊。赵伶咧嘴笑了,用夸张的动作抓起药片,仰头吞下,又做出被噎到的表情,拍着胸口咳嗽。
护工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去监督其他病人。
赵伶等护工走远,悄悄将舌下的药片吐进袖口——这是他入院前就练习过无数次的技巧。胶囊外壳在口腔温度下已经微微融化,他将里面的粉末混着口水咽下,外壳则藏在牙缝间,找机会吐掉。
这些所谓的“镇静类药物”,他一片也不会真的吞下去。不是因为怀疑有毒,而是他需要保持绝对清醒。在第七病院,迷糊可能意味着再也醒不过来。
早餐结束,病人被分批带回房间或带往活动区。赵伶今天的安排是“作业治疗”——实际上就是在一间大屋子里折叠纸盒,据说可以锻炼注意力和精细动作。
他跟着队伍走过财务室门口时,故意放慢脚步。
门虚掩着。
透过三指宽的门缝,赵伶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靠墙放着两个老式文件柜,漆面剥落露出底层的铁锈色。一张木质办公桌占据了房间中央,桌面堆满了账簿和表格,边缘摆着那柄乌木算盘。
周会计背对着门,正伏案写着什么。
赵伶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笔上——不是普通钢笔或圆珠笔,而是一支细毛笔。笔尖蘸着的也不是黑色墨水,而是一种暗红色的、粘稠度很高的液体。周会计运笔的动作很特别,手腕悬空,以小臂带动,每一划都带着某种仪式般的严谨。
他在画符。
虽然距离远看不清细节,但那种运笔的轨迹和节奏,赵伶在《戏神卷宗》的符咒篇里见过类似的描述:以自身气血或特殊媒介为墨,绘制镇邪、封印、记录的符号。这类符号通常不是给凡人看的,而是与某种“规则”共振。
队伍在前进,护工在后面催促:“别磨蹭!”
—— 引自章节: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