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雷泽紫云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12-15 12:32:32
状态: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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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穿越者最高境界:不改变历史人物命运,只改变生产资料分配。于是魏忠贤成了反贪局长,东林党去了海外支教,李自成当上基建工程兵团长。”穿越成天启帝?还是落水前只剩七年寿命的版本?卞和看着镜中十五岁的自己,笑了。时间够用了。第一年,他做了四件事:移宫案中反客为主,把李选侍变成棋子;召见徐光启:“先生,朕欲
【目录】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第26章
第27章
第28章
第29章
第30章
第31章
第32章
第33章
第34章
第35章
第36章
第37章
第38章
第39章
...
第40章2025-12-15 12:32:32
【原文摘录】
卞和盯着屏幕上那张永远算不平的资产负债表,光标在“所有者权益”一栏闪烁。他已经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靠浓咖啡和能量饮料维持清醒。屏幕左侧是《天人合一财政通论》的文档,右侧是某民营集团第三季度合并报表,中间是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上面写满了古汉字与现代公式的杂交体:
“《管子·轻重》:‘万物通则万物运,万物运则万物贱’——流动性溢价理论雏形……”
“计然‘平籴法’:粮价波动幅度与仓储调节成本函数……”
“《道德经》:‘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财政再分配的道德合法性来源……”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试图把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脑海中盘旋的理论对接。作为一家年营收百亿的民营企业财务总监,卞和本该满足于做好本职工作——合并报表、税务筹划、资金调度,在资本市场讲好故事。但他偏不。
三年前,在中央财经大学读博士时,他就问导师一个问题:“为什么现代经济学诞生在西方?中央集权文明运行几千年,难道没有自己的经济学?”
导师推了推眼镜:“有啊,叫‘食货志’,散落在二十四史里,不成体系。”
“为什么不成体系?”
“因为……”导师顿了顿,“在中国传统里,经济不是独立学科,是政治的一部分,是‘经世济民’的工具。”
正是这句话,点燃了卞和某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欲。他开始在古籍里打捞,从《史记·平准书》到《汉书·食货志》,从《盐铁论》到《钱神论》,然后发现了计然——一个在《史记·货殖列传》里只有五百字记载,却被后世尊为“商家之祖”的神秘人物。
计然的学说,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宏观经济框架:平籴法(粮食价格调节)、积蓄之理(储备制度)、时用则知物(供需关系)……更关键的是,计然的师承可以追溯到老子,是道家“道法自然”在经济领域的应用。
卞和像发现了新大陆。他辞去投行高薪工作,进入实体经济企业,想在实践中验证理论。白天处理现代财务,夜晚研究古代经济思想,试图打通一条从老子到计然,再到毛泽东“实事求是”和“群众路线”的思想通道——他称之为“天人合一财政论”。
理论的核心很简单:在一个中央集权文明中,财政不只是收钱花钱,而是天道运行的可视化计量。就像中医通过脉象诊断身体,国家可以通过财政诊断文明健康度。而诊断工具,就是改进版的会计系统。
但此刻,理论卡在了最关键的环节。
二
屏幕上的文档停留在第七章第三节:
【7.3 中央集权下的货币创造机制】
—— 引自章节:第1章
脑海里,两股记忆正在搏杀。
一股属于十五岁的少年皇帝:木匠手艺、乳母客氏、太监魏朝、父皇刚驾崩一个月、李选侍霸占乾清宫不肯走、朝臣们吵吵嚷嚷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却又把他当孩子糊弄……
另一股来自四十二岁的财务总监:合并报表、审计底稿、财务模型、道家典籍、毛泽东思想、未完成的《天人合一财政通论》、深夜办公桌前心脏的最后剧痛……
“我……死了?”卞和的意识在挣扎。
“朕……还活着?”朱由校的本能回应。
然后,它们开始融合。
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化学反应——就像复式记账中的借贷分录,每一笔经济业务,都必须同时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相互联系的账户中记录。
现在,这个身体就是那个“账户”。
借方:朱由校的十五年人生
贷方:卞和的四十二年记忆
余额:一个既不是纯粹皇帝也不是纯粹会计师的……新物种。
“咳……咳咳……”
朱由校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蜷缩起身子。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历史上天启帝二十三岁落水身亡,不是偶然。长期的营养不良、精神压抑、铅中毒(宫墙涂料含铅),让这具少年天子的躯壳像一个精致的、但随时会碎裂的瓷器。
而卞和的记忆告诉他更残酷的事实:按历史轨迹,你只剩七年寿命。
七年。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朱由校赤脚踩上去,冰冷从脚底直冲头顶。他走到铜镜前,看到了那张脸——苍白的皮肤,细长的眉眼,薄薄的嘴唇,下巴上刚冒出的几根绒毛,还有眼睛里那种……不属于十五岁少年的、近乎冷酷的清明。
“所以这不是梦。”卞和的思维开始接管,“我真的穿越了。穿越成天启帝,一个在历史评价中被严重低估的皇帝——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因为他的改革方向,与后来掌握话语权的文官集团根本冲突。”
朱由校的本能想反驳:“朕……朕喜欢做木匠,不行吗?”
“行。”卞和的理性回答,“但你现在不能只做木匠。你现在是皇帝,是一个即将崩溃的帝国的最高责任人。而我知道这个帝国崩溃的财务原因。”
二
月光移动,照到御案上。
案上摊着几份奏疏。朱由校——现在让我们用“他”来指代这个融合体——走过去,用卞和训练有素的眼光扫视:
—— 引自章节:第2章
右边,是他自己用蝇头小楷写的《移宫安置费预算明细》,列了整整十七项。
阳光从雕花窗斜射进来,在青砖地上切出明亮的光带。光带里有尘埃飞舞,像账册上那些永远算不清的数字。
“皇爷,”太监王体乾小心翼翼端上一盏茶,“徐少詹事在殿外候着了。”
“让他进来。”朱由校没抬头,手里的朱笔在预算明细上勾画,“再叫两个人——御用监掌印太监李实,还有……魏忠贤。”
王体乾手一抖,茶盏差点打翻:“魏……魏朝?”
“不,魏忠贤。”朱由校终于抬眼,“就是那个给李选侍管膳的。朕记得他。”
“可他现在还是小火者……”
“所以才叫他。”朱由校的语气不容置疑,“去。”
王体乾躬身退出。殿内重归寂静,只有铜壶滴漏的“嗒、嗒”声,像算盘珠子拨动的节拍。
朱由校靠回椅背,闭上眼睛。脑海中,卞和的记忆正在调取数据:
李选侍,历史上封号“康妃”,泰昌帝宠妃,生皇八女。天启元年移居哕鸾宫,崇祯年间被崇祯帝(她曾虐待过的信王)下令逼死。
关键信息:她不是简单的后宫妇人。她与郑贵妃(万历宠妃)有亲缘,家族在河间府是大户。泰昌帝临终前,曾想封她为皇后,被东林党阻止。所以移宫本质是政治斗争——东林党要清除郑贵妃残余势力。
但卞和关注的不是政治,是财务。
他重新睁开眼,看向那份家产简略:
“李选侍父李伟,河间府肃宁人,原为小商人。万历三十八年,选侍入宫,李伟购田三百亩。至泰昌元年,名下田产达一万二千亩,商铺七间,当铺二间。”
“肃宁县万历四十七年上等田亩价:银八两。一万二千亩,估值九万六千两。”
“商铺、当铺估值:约三万两。”
“总资产:十二万六千两。”
再看鱼鳞图册:
“李伟名下登记田亩:三千亩。”
“剩余九千亩,以族人、家仆名义登记,或根本未登记。”
“按大明律:上等田每亩征粮三升,折银三分。九千亩隐匿田,每年偷漏税银二百七十两。”
“自万历三十八年至泰昌元年,共十二年,累计偷漏税银三千二百四十两。”
“另,隐匿田亩本身应缴契税、过割费,约一千五百两。”
“总偷漏税款:四千七百四十两。”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朱由校低声自语,“加上行贿地方官、勾结粮长、虚报灾荒……实际偷税应该在一万两以上。”
他拿起第三份文件——自己写的预算明细:
【移宫安置费总预算:银二十万两】
—— 引自章节:第3章
“仅万历四十八年‘其他’项十七万三千两,可追溯明细者不足三万两。”
“泰昌元年‘宫中用度’一百一十六万两,票据缺失八成。”
“三大殿工程预支百万两,工程未动,银两已‘周转’至内官监名下钱庄。”
第二份,是魏忠贤的《经济稽查司首案简报》。这个阉人效率惊人,三天内查了四个衙门:
“司设监掌印太监张清,采购宫灯虚报价三倍,贪污一千二百两。”
“御马监太监刘忠,倒卖草料,获利八百两。”
“针工局管事宫女赵氏,克扣宫女冬衣布料,折银三百两。”
“更骇人的是:兵仗局掌印太监李永贞,倒卖火器给民间商队,三年获利五万两——其中两万两流入辽东,疑似资敌。”
第三份,是朱由校自己写的《会计诏》草稿。他想借“太祖托梦”之名发布,但写来写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是文采——有卞和的现代思维和朱由校的宫廷教育,写诏书不难。
不是逻辑——天人合一财政论已经成型。
甚至不是胆量——他知道必须这么做。
缺的是……合法性。
在明朝,皇帝想做什么,不能只说“朕想”。要有祖制依据,要有经典背书,要合乎“天道”。否则文官们会用口水淹死你,史官会在实录里记下“乖张”“荒唐”,后世会骂你“昏君”。
“所以,”朱由校放下笔,喃喃自语,“得包装。”
得把现代会计制度,包装成“太祖托梦传授的治国秘术”。
得把查账反腐,包装成“奉天计功,惩恶扬善”。
得把整个改革,包装成“复兴三代之治,回归大禹会计精神”。
“但包装需要仪式。”他站起来,走到窗前。
夜空中,星辰稀疏。明天是九月初六,据钦天监奏报,午后有日食。
日食。
在古代,这是“天道示警”。皇帝要减膳、撤乐、下罪己诏。
但如果……反过来用呢?
朱由校眼睛亮了。
二
九月六日,午时。
日食准时开始。太阳像被天狗咬了一口,渐渐缺蚀。紫禁城内,所有乐舞停止,百官换上素服,皇帝撤去御膳——一切都按礼制进行。
但这次,朱由校加了一幕。
日食最盛时(食甚),他登上奉天殿前的丹陛,面对百官,突然跪下了。
“陛下!”群臣惊呼。
皇帝下跪,非同小可。只有祭天、祭祖时才跪。
朱由校不理会,朝着渐渐暗下去的太阳,朗声道:
“臣朱由校,谨告皇天上帝、日月星辰——”
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传开。
“自朕登基以来,天象屡异:彗星见,地屡震,今又日食。此必上天警示,朕德不修,政有阙失!”
—— 引自章节: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