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芷凝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12-03 07:26:19
状态: 完结
字数: 9.64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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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我的兄长一直恨我,他曾冷冷笑着说:「你若身死,吾心甚慰。」正合他心意,我染上了重疾。他却悔不当初。可我终究离世。死在他面前,魂归黄泉。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
第六章2025-12-03 07:26:19
【原文摘录】
他素来不曾主动寻我。
「前日乃是父亲寿辰。」
他的声音冷冽如霜,一如往常。
「你为何不赴宴……」
「因不愿。」我打断他的话,「你自去便是。」
「月初远在他乡,尚且赶回。」
月初乃舅父之女,自幼寄居我家。
「有她在便可,反正你只将她当作妹妹。」
他面色骤变,似是激起了怒火,低声唤我名字:「苏语!」
我别过脸去,不愿再看他。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落入院内。
我坐于案前,将那张诊断书撕得粉碎。
纷纷扬扬的纸片落于案上之时,宋煜又沉声道:
「母亲忌日将至。」
宋煜是我的兄长。
他一直深恨于我。
因我乃夺走他母亲性命的罪魁祸首。
二十余载前母亲难产,我降生之际,她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这是一场以新生为名的谋杀。
无人欢迎我的到来。
因我,父亲失去了他最爱的发妻。
而宋煜,失去了他的生母。
这场绵延多年的仇恨自我诞生之日起始,至今未曾消弭。
我非有意不去父亲的寿宴。
只是那日,心痛欲裂,几近昏厥,我才察觉到些许端倪。
然而,我不去,或许他会更心安。
宋煜再未寻我。
我立于内院门前,深吸一口气。
自幼习得琴棋书画,我在闺秀中颇负盛名。
从默默无闻到名声鹊起,却从未有人发觉我与宋煜之间的嫌隙。
我与他相见的次数,甚至少于他与普通丫鬟的次数。
上旬有位才女远嫁他乡,这周要宣布新的才女名号。
众人皆言,这个名号非我莫属。
至少在拿到太医诊断之前,我亦如此认为。
廊下恰遇同窗,她向我行礼,又笑意盈盈地靠近:
「宋姑娘,若得新名,莫要忘了邀我们赏菊品诗。」
我低眉浅笑:「尚未可知。」
「非你莫属矣,」她挽着我的袖子,「这一众闺秀中,就属你最为出色。」
步入正厅之时,宋煜亦在,我恰好对上他的目光,只是一瞬,又如陌路般移开。
「大少爷安好。」
他未看我,只点了点头。
淡漠得仿佛,我们那夜并未有过争执。
厅中众人陆续到齐,静候宋煜宣布新的才女名号。
宋煜清了清嗓子,众人立即投来目光。
我垂眸避开众人打量。
须臾,便听一熟悉名字。
「秦月。」
熟悉身影自殿外进来,袅袅婷婷,秦月笑容如旧日般温婉。
宋煜立于她身侧,向众人介绍道:「秦小姐甫自江南归来,获才女名号。」
有人下意识看向我,我错开眼,望向台上笑靥如花的秦月,殿中气氛似有一瞬凝滞。
暗流涌动。
我强颜欢笑。
稀稀落落的掌声打破殿内诡异氛围。
—— 引自章节:第一章
又立马低头。
闹剧的戏子全部就位,只等着我演下去,可我实在没兴趣陪他们演戏。
「口舌长在他人身上,他们如何说与我何干。」
「再说——」
「众人又非愚钝之辈。」
抽泣声和物体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本放在案上的名贵玉如意,此时已四分五裂。
玉碎片在我脚边散落一地。
「苏语!你……」
「你还是小孩子吗?」
「你是在赌气吗?」
才不是赌气。
我从很早就知晓了。
我没有资格赌气。
有人哄的小孩才有这个资格。
而我没有。
关上门的瞬间,他的怒吼也被我一同隔绝在门内。
只是未走几步,就被秦月追上来了。
「语儿。」她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小心翼翼地来牵我的手。
「语儿,你莫要生气。我不要这个名号,我去与煜哥说,你别赌气。」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回来,语儿,莫要因我伤了你和煜哥的手足之情。」
廊下无人。
我停下脚步看向她。
秦月的眼睛本就带着天然的无辜和楚楚可怜感,配着她微红的眼位和鼻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博得别人的偏爱。
像极了十余年前,她刚到我家不久的模样。
「秦月。」
我往她逼近一步,钳住她的下巴,「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对吗?」
秦月的脸瞬间煞白。
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松开手,转身往廊下走去,她似乎没有回过神来,呆立原地。
我看着她笑:「你明明知晓,我和他之间从无手足之情。」
「说起来,还是你更像他妹妹。」
转身离去的瞬间,我瞥见廊柱上倒映的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腹部绞痛。
其实最初之时,我和宋煜的关系,还未差到这般地步。
幼时虽然他不喜我,却从未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和言语。
比起将我当作透明人的父亲,宋煜作为兄长,是我唯一亲近的人了。
那时我想,就算宋煜不喜我,但我们还是血脉相连。血缘就是如此。
直至及笄之年,秦月来到我府上。
我方才发觉。
原来兄长亦能对他人如此和善。
不再冷面相对,不再呵斥让人退避,亦不再言语刻薄。
那才是兄长对妹妹应有的态度。
然秦月却不知足。
她入我学堂第五日,我放学归来时,被宋煜狠狠掌掴。
我捂着脸愣怔看他,他口中念叨着些我听不懂的话。
孤立。
恶种。
恶毒。
道歉。
可当我瞥见他护在身后,低眉顺眼攥着他衣角的秦月时。
这些零碎词句,忽然在我脑海中拼凑成一幅完整的谎言。
我辩解了。
可他不信。
那日爆发的争执和显而易见的偏袒,忽然在某一刻击碎了我曾经天真愚蠢的幻想。
—— 引自章节:第二章
我看着手腕上蜿蜒的血痕。
可是,我没有家人。
昨夜的伤口我未曾处理,任其在手腕上留下痕迹。
心悸与疼痛相互纠缠,最后让我昏死在床榻上。
清晨有人敲门。
我迷迷糊糊从榻上下来,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在看清门外来人时,十分睡意全部清醒。
男人的眉眼挂着霜,照旧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我下意识要关门,铁环碰撞的巨大声响一下子将我们阻隔。
我迅速回房披了一件外衣,又换了一条长裙。
再开门时,宋煜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凉意刺骨。
「有何事?」
我直接免去与他的寒暄。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我握住门把的腕间,那里有一小片青紫的瘀痕。
宋煜眯了眯眼,声音冷淡:「你又伤了自己?」
我没有应声,宋煜似乎把这当作默认,原本漠然的情绪再度起了波澜:
「你非要与那个不守闺范的女子为伍,把自己也变成一样的不知廉耻是吗?」
我知道宋煜向来言辞尖刻,我们之间关系最恶劣的时候,语言都是浸了毒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射向对方。
但他不能说柚柚。
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青梅香气钻进我的鼻腔,额头的青筋狂跳,让人作呕。
原本偃旗息鼓的心悸再度袭来,我的手紧紧抓着把手,抖了又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可预想的那巴掌没有扇到他的脸上,反而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腕,陈年的疤痕接触到他人的体温。
我再清楚不过地看见宋煜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你手腕上的疤……」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被我再扇了一巴掌。
男人的头微微侧着,白皙的脸上泛了一大片红,我用了很大力气。
丝丝缕缕的青梅香气捆绑住我的神经,阴冷的恐惧感自脚底升起,一点一点,爬满我的全身。
我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开来,腕间已经红了一大片。
用力交握住自己的手,才不至于让自己颤抖得那么厉害。
「苏语……」
「滚。」
我垂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
「别碰我。」
「滚出去!」
宋煜走了。
我冲到净房,疯狂地用凉水冲洗着刚刚被宋煜碰到的手,直到手腕发红发肿。
增生的肌肤被摩挲破裂,鲜血与冰凉的井水一同落下,艳色刺激心神,我扶着井栏,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平静。
我强撑着回到房中,心口突然剧烈跳动,呼吸困难。我倒在榻上,蜷缩成一团,等待这阵心悸过去。
良久,心跳渐渐平息,我艰难地起身,看到案几上摆着一碗参汤。
太医说这参汤能缓解心悸,可我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 引自章节:第三章
进门时绸缎庄掌柜热情迎上来,我刚指着橱窗外那件裙衫想要开口,门外就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煜哥,这件白色襦裙好生漂亮。”
世事巧合。
秦月踏进门的时候恰好与我对上眼,小鹿眼立马瞪得圆圆的,高兴地唤我:“语儿。”
好似从无芥蒂。
宋煜站在门口,冷冷地睨我。
真好啊,远在京城的妹妹归家,兄长陪着妹妹逛街。
我笑容讽刺,未曾理会他们。
“那件襦裙,请为我包起来。”
“也请为我包一件。”
我与秦月的手同指向那件白色襦裙。
掌柜带着歉意看过来:
“这款在冬日里卖得好,只剩这一件了,两位小姐若不介意,可看看其他款式,我再让人去库房寻寻。”
秦月蹙了眉,刚要开口:“那……”
“为我包起来吧。”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她。
掌柜应了一声,转身去取。
“语儿。”
秦月忽然唤了我一声。
我抬眸看她:“有事吗?”
“可否将这件襦裙让与我?”
她面带歉意,“你知晓的,我最爱白色襦裙,语儿你平日里都不怎么着裙装……”
脸面都不要了。
我看向宋煜,他垂眸未曾看我,似是纵容秦月。
真可笑。
这么多年了。
她真是一点未变。
所有她喜欢的东西,都要我让与她。
首饰,衣裳,名号……
还有亲人。
“不可。”
我冷冷拒绝。
秦月被我噎住,看着我接过包好的襦裙,眼眸又湿润起来,垂着头返回宋煜身边。
宋煜侧身不知和她说了什么,她弯着眼睛又雀跃起来,高兴地去挽宋煜的手。
不忘瞥我一眼。
就好像,得意扬扬地冲我炫耀,我的兄长变成她的了。
其实这件襦裙根本无关紧要。
她想要的,不过是让我看到,我的兄长,好像更爱她一些。
可是谁在乎呢。
反正,十几年来,从来如此。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的身体状况越发不好。
宋煜再也未曾主动寻过我。
我翻着日历,计算着所剩无几的时光。
一直到,我收到秦月的请帖。
邀我赴宫中赏梅宴,最后又附上一句:语儿,煜哥很是担忧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们兄妹之间缓和缓和关系。
她装傻充愣的本事永远是一流。
我看了看日历,还是决定去了。
宫中大殿内,珠帘低垂,香炉袅袅。华服贵胄往来如织,觥筹交错之声与清丽笙歌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一个人待得太久了,骤然暴露在这样热闹的场合,我有些不适应。
不远处,宋煜和秦月站在一起,与别人攀谈着什么。
宋煜侧眸见我,脸色变了变,脸微微偏过来,却不动。
好像在等我过去,主动与他搭话。
但我才不过去。
秦月回眸,也看见了我。
她立马带笑朝我行来,而我转身,毫不犹豫地从觥筹交错的大殿中退出。
—— 引自章节: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