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小安捏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11-16 14:45:53
状态: 连载
字数: 9.7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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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不过是些许人性,不过是一把黑剑,不过是江湖的血雨腥风,执剑的手,捏不住花瓣飘落,灵魂的死,压不住执念的光
【目录】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
第11章2025-11-16 14:45:53
【原文摘录】
乱世的雨总带着铁锈味,砸在青石板上噼啪作响,混着远处战场飘来的血腥,漫过扬州城的大街小巷。光绪二十七年的那个黄昏,城西沈家大宅的朱红大门被天雷劈开一道焦黑的裂口,像是巨兽撕开的伤口。
沈老爷站在庭院里,长衫下摆被雨水泡得发沉,手指死死抠着廊柱的雕花,指节泛白。他听见后院传来下人撕心裂肺的叫喊时,正摩挲着怀里三枚碎金——那是他仅剩的现钱,其他的珠宝首饰或精雕玉琢,在这世道并不好卖,原想给即将临盆的妻子请个好产婆,却被一个穿灰袍的江湖骗子骗走,只换了个“玫华”的名字,说这名字能保孩子平安。
平安?
天雷是凭空落下的。没有乌云汇聚的预兆,没有风声鹤唳的铺垫,就那么一道惨白的电光,像天神掷下的银矛,直直扎进后院的产房。下人说,那光芒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伴随着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的雷鸣,等他们敢上前时,产房的木梁已经烧得焦黑,屋顶破了个大洞,雨水顺着焦木的缝隙往下淌。
产妇被劈成了焦炭,蜷缩在床榻上,衣物和皮肉粘在一起,散发着刺鼻的糊味。谁也没想到,在那堆焦黑的残骸旁,竟躺着个婴儿。
是个女婴,脐带还连着母亲的遗体,浑身沾满了黑灰和血污,却没一处烧伤。她不哭不闹,眼睛闭着,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下人哆哆嗦嗦地把她抱起来,只觉得这孩子轻得像片羽毛,皮肤凉得吓人,连呼吸都细得几乎感知不到。
“沈老爷,是个女娃……还活着。”
沈老爷踉跄着冲进后院,看见妻子的惨状时,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他指着那女婴,嘴唇哆嗦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着泪水往下淌,可那女婴依旧没反应,哪怕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依旧只是安静地躺着,仿佛周遭的悲恸、死亡、惊雷,都与她无关。
玫华就这么活了下来。
并不是什么沈玫华,仅仅只是,玫华二字。
沈老爷一夜白头,终日对着妻子的牌位发呆,对这个克死母亲的女儿,谈不上疼爱,也说不上厌恶,只是像养一只小猫小狗般,给她一口吃的,让她活着。家里的下人嫌她晦气,没人愿意多照拂,她就自己蜷缩在柴房的草堆里,饿了就啃硬邦邦的窝头,渴了就喝水缸里的凉水。
—— 引自章节:第1章
玫华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温柔。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道:“好孩子……别哭……姐姐没事……你快回家吧……”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看着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玫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靠着大树,慢慢坐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她想起了降生时的天雷,想起了母亲焦黑的遗体,想起了孤父
剑断尘缘,狱生黑锋
第一章 残阳泣血,玫华归寂
山林的风停了,连鸟鸣都敛了声息,只剩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玫华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绞心毒如附骨之疽,每一次发作都像有无数把细韧的钢刀在脏腑间翻搅,疼得她指尖蜷缩,冷汗浸透了淡朴的白衣,与嘴角溢出的鲜血晕染在一起,红得刺目。
她靠着老槐树坐下,后背抵着粗糙的树皮,试图借一丝支撑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天彻剑斜倚在腿边,墨纹银色的剑身沾了几滴血珠,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又哀伤的光。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剑身,指尖划过那些细密的银色纹路——这是卜凡为她铸的剑,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是她此生最珍贵的念想。
意识渐渐开始模糊,眼前却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幕过往。
是降生时劈裂产房的天雷,母亲焦黑的遗体旁,她像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在死亡边缘挣扎;是沈府柴房里冰冷的草堆,硬邦邦的窝头,还有孤父临终前浑浊的眼神;是血魂教阴森的演武场,无数把长剑刺穿身体的剧痛,白布缠绕的伤口,苦涩的疗伤药丸,以及那些麻木的日日夜夜;是逃离时漫天的天雷,断剑饮血的决绝,还有山路上那对母女互相扶持的温暖,让她第一次懂得怜悯为何物。
然后,是卜府。
是春桃温柔的笑容,是那碗苦涩却回甘的汤药,是镜中那个干净整洁、眼神不再空洞的自己;是卜凡那一记响亮的耳光,疼得轻如鸿毛,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羞愧与委屈,让她学会了道歉;是教他以伤换技时,他专注的眼神,是两人在演武场并肩练剑的晨光,是他为她讲江湖趣闻时的温和语调,是他抱着她时,身上淡淡的墨香和有力的心跳。
“卜凡……”她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中却蓄满了泪水。这泪水清澈而温热,没有血泪的妖异,只有纯粹的不舍与牵挂。
—— 引自章节:第2章
残阳如血,泼洒在八百里碎刃海的铁屑之上,折射出万千寒芒,刺得人眼生疼。刃浪翻涌时,那些锈蚀的刀枪剑斧碎片顺着无形的磁场流动,发出“铮铮”的悲鸣,像是无数亡魂在低声啜泣,缠缠绵绵,不绝于耳。铁屑摩擦的锐响、碎刃碰撞的脆响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曲乱世的哀歌,在旷野上回荡。
卜凡的身影立在刃海边缘的断岩上,灰色高马尾在猎猎风中微扬,发梢沾染的几粒铁屑随着动作簌簌坠落。褪色的银剑服上,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交错,沾着几星暗红血渍,那是先前追捕邪修时留下的痕迹,与黑袍上绣着的白玫纹相映,白的愈洁,红的愈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他左手按在腰间的黑剑剑柄上,淡银色的剑鞘布满未净的划痕与血痕,每一道印记都对应着一场厮杀,是岁月与战祸刻下的勋章。右手提着个青铜酒壶,壶身磨得发亮,仰头灌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领口的银纹,他却浑然不觉,只眯着泛灰的黑眸,凝视着前方刃浪深处,目光穿透层层铁雾,锁定着那抹逃窜的黑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还夹杂着腐肉的恶臭与邪修特有的阴煞之气,那气味黏腻如油,钻进鼻腔,令人作呕。卜凡今日晨起揭了官府的拘捕令,追捕的正是血魂教的一名执事——此獠虐杀了三个村落的百姓,男女老幼无一幸免,手段残忍至极,恰好撞在他最厌恶的“滥杀”之列。这等邪修,留着便是祸根,他向来不喜多事,却也从不怕事,既接了拘捕令,便没有让目标逃脱的道理。
“跑得了么?”卜凡的声音低沉晦涩,带着几分沙哑,像是金石摩擦,落在风声里,却异常清晰。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断岩,身形已如鬼魅般窜出。他的身法变幻莫测,似风似影,在翻滚的刃浪之间穿梭,那些足以将寻常武人割得皮开肉绽的铁屑,触碰到他周身散发出的精神杀气,竟纷纷凝滞在空中,而后“嗒嗒”坠落在地,连他的黑袍边角都未能伤及分毫。
前方的空气突然扭曲,一道黑影从刃浪中窜出,正是那名血魂教执事。此人身穿黑袍,脸上刻满血色符文,符文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像是活物般蠕动。他嘴角挂着狞笑,眼底却藏着难掩的恐惧,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着黑血——那是方才卜凡用剑鞘击出的伤,虽不致命,却已震碎他半数内腑。“卜凡!你真要赶尽杀绝?”邪修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他知道自己绝非眼前这人的对手,只能寄希望于身后的陷阱。
—— 引自章节:第3章
冬夜的风裹着碎雪,像无数把细韧的冰刃,刮过三州交界的旷野。黑地渊横亘在大地中央,如同一道被天地遗忘的伤疤,崖壁陡峭得近乎垂直,覆盖着一层半融的冰壳,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谷底是无尽的黑暗,偶尔有碎石滚落,沉闷的声响在深渊中回荡,久久不散,像是沉睡的巨兽在梦中呓语。
卜凡的身影出现在渊边的山道上,灰色的高马尾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发梢沾着的雪沫被风一吹,簌簌落在褪色的银剑服上。那身剑服穿了太久,银色早已褪去大半,露出底下暗沉的底色,肩颈处磨出了细密的纹路,袖口和下摆还沾着些未洗净的暗红血渍——那是上次在西域追捕血魂教余孽时留下的。他肩披的白玫纹黑袍倒是依旧整洁,袍角的白玫纹是玫华亲手绣的,针脚细密,哪怕经过岁月侵蚀,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用心。黑袍边缘沾着些草屑和泥土,却丝毫不减其肃穆,反而像是在诉说着主人遍历的风霜。
他停下脚步,站在崖边,泛灰的黑眸平静地俯瞰着深渊。无我之境悄然运转,周遭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崖壁缝隙中顽强生长的枯草,被冻得硬邦邦的,草叶边缘结着细小的冰碴;数里之外山涧结冰的脆响,如同玉石碎裂,清脆而遥远;甚至能感受到谷底深处,土壤下蝼蚁蠕动的微弱气息。这世间的一切,无论是宏大的深渊,还是微小的生灵,都成了他“无我”之境的一部分,平静得如同镜中的倒影。
抬手从怀中掏出那个磨得发亮的青铜酒壶,壶身被摩挲得温热,边缘处能看到细密的包浆。拔开塞子,一股醇厚的黄酒香气漫溢出来,与寒风中的雪气交织在一起。他仰头灌了一大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带来一股灼热的暖意,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滴在黑袍的白玫纹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微微眯起眼,望着月亮的方向。
月亮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中,像一块被霜雪覆盖的银盘,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他的五官本就极为俊俏,眉骨高挺,鼻梁笔直,唇线清晰,只是那双泛灰的黑眸太过冷漠,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只有在饮酒的瞬间,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怀念,快得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 引自章节: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