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金扬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11-01 15:26:35
状态: 完结
字数: 11.92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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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
【内容简介】
14岁那年,他在涨潮的江滩捡烂水果,给乞丐分食时藏着三分狠劲;30岁时,退潮后的淤泥里埋着他砍伤对手的刀,也埋着给救命恩人偷偷立的无字碑;50岁客居香港,病床前总放着一瓶黄浦江水,瓶底沉着半块刻着“忘不了”的鹅卵石——那是他从母亲坟前捡的,浸了半生的血与泪。
【目录】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第26章
第27章
第28章
第29章
第30章
第31章
第32章
第33章
第34章
第35章
第36章
第37章
第38章
第39章
...
第40章2025-11-01 15:26:35
【原文摘录】
杜月笙踩着齐踝深的江水往岸上走,黑绸长衫下摆泡得透湿,黏在腿上像层血痂。他刚从法租界回来,怀里揣着三张烫金请柬——明晚黄金荣的寿宴,英法领事都要到场。可此刻他摸向腰间的手却在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江风里飘着的那股味。
血腥味。
“杜先生!”码头上窜出个黑影,是门徒阿彪,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淌着血,“不好了!沈先生……沈先生被人扣了!”
杜月笙猛地停步,潮水恰好漫过他的皮鞋。沈月英,他结发九年的妻子,此刻应该在公馆里给他炖着冰糖雪梨。
“谁干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江底的暗礁。
“是……是张啸林的人!”阿彪牙齿打颤,“说……说您私吞了烟土款,要拿沈先生……换账本!”
杜月笙的手攥成了拳,指节泛白。张啸林,当年跟他一起在水果摊拜把子的兄弟,如今却在背后捅刀子。上个月那批烟土明明是三人平分,张啸林转头就敢栽赃,无非是眼红他最近在法租界得了势。
“人在哪?”
“太古码头仓库!他们说……说您一个人去,带账本,不然……”阿彪没敢说下去,只指了指仓库方向。那里黑沉沉的,像头巨兽张着嘴,连潮水声都绕着走。
杜月笙转身就往仓库走,阿彪想跟,被他喝住:“去通知顾家花园的人,带家伙,等我信号。”
顾家花园是他暗中培养的死士,连黄金荣都不知道。
仓库铁门没锁,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骨头被碾碎。沈月英被绑在横梁上,嘴里塞着布,看见他进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穿的还是下午那件月白旗袍,此刻下摆被撕开个大口子,露出的小腿上青一块紫一块。
“月笙……”她呜呜地哼,眼里全是怕。
“张啸林呢?”杜月笙扫了眼仓库,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烟土箱,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臭的味。
“杜老板好大的架子。”阴影里走出个矮胖子,正是张啸林,手里把玩着把匕首,“账本呢?”
杜月笙没答,反而笑了:“啸林哥,你我兄弟一场,用女人要挟,不怕江湖人笑话?”
“笑话?”张啸林突然翻脸,匕首指着沈月英的脸,“我眼睁睁看着你巴结法国人,把我当傻子耍!那批烟土明明少了三成,你敢说不是你吞了?”
“少的三成,我捐给了闸北的难民。”杜月笙声音平得像冻住的江面,“上个月日军炸了火车站,那些人连件棉衣都没有。”
“放屁!”张啸林一脚踹翻旁边的烟土箱,烟土撒了一地,“我查过了,你根本没去过闸北!你是想拿着这笔钱去讨好黄金荣!”
—— 引自章节:第1章
“杜先生来了!”门口的侍者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谄媚。
杜月笙摘下礼帽,露出被硝烟熏得有些发焦的鬓角。他一眼就看见张啸林坐在二楼包厢,正端着酒杯往楼下瞟,看见他时手猛地一抖,酒洒在绸缎马褂上。
“月笙,你可算来了。”黄金荣从主位上站起来,一身团花锦袍,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冰,“昨晚听说十六铺出事了?你没事吧?”
“托黄老板的福,命硬。”杜月笙拱手,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一点小意外,不碍事。”
他故意往黄金荣身边的空位走,那是张啸林的位置。张啸林在楼上看得真切,杯子“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噔噔噔跑下来,拦在他面前:“这是我的位子!”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英法领事端着香槟的手停在半空,戏班的锣鼓也忘了敲。
杜月笙看着他,突然笑了:“啸林哥,昨晚在仓库,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张啸林的脸“唰”地白了。昨晚仓库爆炸前,他被杜月笙按在烟土堆里,哭着喊“月笙弟饶命”的样子,估计早被顾家花园的人传了出去。
“你……”张啸林手往腰间摸,那里藏着把短铳。
“怎么?想在黄老板的寿宴上动家火?”杜月笙往前半步,伤口被扯得生疼,额角渗出冷汗,脸上却笑意更深,“还是说,你想让英法领事看看,咱们青帮的‘义气’?”
黄金荣干咳一声:“都是自家兄弟,坐。”他指了指张啸林旁边的位子,“月笙挨着我坐。”
这是明着给杜月笙抬举,也是明着打张啸林的脸。张啸林捏着拳头,指节发白,却只能悻悻地让开。
刚坐下,身后就传来个清冷的声音:“杜先生,听说您昨晚受伤了?”
杜月笙回头,看见孟小冬站在那里,一身素色旗袍,手里提着个药箱。她刚在后台唱完《搜孤救孤》,脸上的油彩还没卸干净,眉梢的红像抹了血。
“劳孟老板挂心,皮外伤。”他想起沈月英,此刻她应该在去码头的路上,船票藏在她贴身处的锦囊里,那锦囊还是孟小冬去年送的。
孟小冬没说话,只打开药箱,拿出瓶止血粉:“这是我托人从北平带来的,比西药管用。”她递过来的时候,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像冰块落进滚水里。
“多谢。”杜月笙接过药瓶,塞进怀里,那里还揣着半块从江滩捡的鹅卵石,被体温焐得发烫。
—— 引自章节:第2章
杜月笙带着七个顾家花园的死士摸到仓库后墙时,裤腿还在往下滴水——他们是从江里泅水过来的,避开了黄金荣设在码头的明哨。他摸了摸怀里的火折子,指尖能感觉到那半块鹅卵石硌着肋骨,像母亲坟前的土块一样凉。
“杜先生,铁丝剪断了。”一个精瘦的汉子低声说,手里的老虎钳还在滴海水。
杜月笙点头,示意众人贴墙站好。仓库里隐约传来说话声,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响动,应该是看守军火的人在换岗。他深吸一口气,刚要推门,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一个死士没踩稳,掉进了江滩的泥坑里。
“谁?!”仓库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杜月笙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人从泥里拽出来,同时从腰间抽出短铳,对着仓库门锁扣动扳机。
“砰!”
铁锁崩开的瞬间,他带头冲了进去,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劈开一条路。仓库正中央堆着几十口木箱,盖着帆布,露出的边角上能看见“德国制造”的烫金字样——果然是黄金荣准备卖给军阀的新式步枪。
“开枪!”有人喊了一声,子弹擦着杜月笙的耳边飞过,打在木箱上迸出火星。
顾家花园的人立刻还击,枪声在仓库里撞出回音,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杜月笙猫着腰往仓库深处挪,他记得孟小冬说过,仓库尽头有个地窖,黄金荣很可能把沈月英藏在那里。
“月笙!”
突然听见沈月英的声音,从地窖方向传来,带着哭腔。杜月笙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却没注意脚下的铁链——那是看守故意布置的绊索。
“哗啦!”铁链缠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拽,他重重摔在地上,手电筒飞出去,光柱在墙上乱晃,照见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抓住他了!”有人欢呼。
杜月笙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人用枪托砸在背上,疼得眼前发黑。他被架起来的时候,看见地窖门开了,沈月英被两个汉子推出来,头发散乱,脸上带着巴掌印。
“月笙……”她哭得浑身发抖,“我对不起你,他们逼我……”
“我知道。”杜月笙看着她,突然笑了,“你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就在这时,仓库门口传来脚步声,黄金荣披着件黑斗篷走进来,身后跟着张啸林。黄金荣的脸在手电筒光下忽明忽暗,像庙里的瘟神。
“杜月笙,你倒是比我想的更蠢。”黄金荣踢了踢地上的军火箱,“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 引自章节:第3章
“先生,孟老板的戏班到码头了。”管家福伯站在门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是……跟来的还有几个穿军装的,说是南京来的‘特派员’。”
杜月笙眼皮都没抬。南京政府的人找他,无非是想让他把在上海的产业交出来,或是逼他回大陆“共商国是”——说白了,就是拿他当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让她先上来。”他把船票塞进怀里,那里还躺着半块鹅卵石,被体温焐得发烫,“至于特派员,让他们在码头等着。”
福伯刚要转身,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是孟小冬的声音。
杜月笙猛地站起来,腰间的短铳瞬间到手。他冲出别墅时,正看见三个穿黄军装的汉子把孟小冬围在院里的凤凰树下,其中一个瘦高个用枪指着她的头,另一个手里拿着张纸,像是逮捕令。
“孟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瘦高个冷笑,“杜先生藏着不肯露面,只好请您去南京坐坐了。”
孟小冬手里还抱着个戏箱,旗袍下摆沾了泥,脸上却没带怕色,反而扬声道:“我一个唱戏的,犯了什么罪?”
“罪?”瘦高个往杜月笙这边瞥了眼,“勾结青帮余孽,私藏军火,够不够枪毙?”
这话是说给杜月笙听的。他站在门廊阴影里,看见孟小冬戏箱的锁扣松了,露出里面的戏服——是那件她在共舞台唱《霸王别姬》时穿的素白蟒袍,袖口绣着的凤纹被子弹打穿了个洞,那是寿宴那晚留下的。
“放开她。”杜月笙走出去,雨丝打在他脸上,像细小的针,“要找的人是我。”
瘦高个转过身,脸上堆着假笑:“杜先生可算肯露面了。南京方面有令,请您即刻启程,去商讨‘上海旧部整编’的事。”他把逮捕令递过来,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当然,您要是不肯,孟老板就得跟我们走。”
杜月笙没接逮捕令,反而笑了:“你们知道去年在十六铺码头,黄金荣是怎么被巡捕房抓走的吗?”
瘦高个脸色微变:“杜先生什么意思?”
“他也拿女人要挟我。”杜月笙一步步走近,雨幕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后来他在牢里哭着求我,说宁愿死在黄浦江里,也不想再闻大牢的霉味。”
话音刚落,他突然侧身,短铳抵住瘦高个的腰:“让你的人放下枪。”
另两个士兵刚要动,就被从别墅两侧冲出来的顾家花园死士按住——杜月笙早就料到南京政府会来这一手,别墅四周藏了二十个好手。
—— 引自章节: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