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北宋杨六郎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07-17 15:18:42
状态: 连载
字数: 9.04万字
阅读人数: 3.48万人在读
推荐指数:★★★★★
【内容简介】
在狼窝里扮羊,记住羊怎么叫不重要,重要的是忘记自己有利齿。
【目录】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
第7章2025-07-17 15:18:42
【原文摘录】
程墨白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回标着"机密"字样的铁柜。他三十岁上下,面容清瘦,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与警察局里那些满脸横肉的警员截然不同。事实上,他三天前才从北平调来南京,名义上是因"工作表现优异"被提拔为档案室主任,实则是中共地下党精心挑选的潜伏人员。
"程主任,还没走啊?"值班的老王探头进来,手里提着热水壶。
程墨白温和一笑:"初来乍到,总得熟悉熟悉工作。王叔您辛苦了。"
"嗨,我这把老骨头算什么辛苦。"老王摇摇头,"倒是您,刚来就这么拼命。这档案室乱了几年的东西,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整理完的。"
程墨白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职责所在。对了,王叔,我看有些文件标注着'清乡'字样,是最近的新行动吗?"
老王神色一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程主任,这些事咱们小人物少打听为妙。那都是特高课直接过问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命的勾当。"
程墨白点点头,露出惶恐的表情:"多谢王叔提醒。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老王走后,程墨白锁好档案室的门,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这是他今天趁人不备复制的机要柜钥匙。他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柜门无声滑开。最上层放着一摞标着"绝密"的文件夹,程墨白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翻开扉页,赫然是《昭和十五年南京周边地区清乡作战计划》。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份文件详细记录了日军即将对南京周边五个村庄展开的"扫荡"行动,时间就在三天后。文件中冷酷地标注着"彻底肃清抗日分子"、"震慑周边村民"等字样,甚至注明了"预计处决人数"。
程墨白迅速从内袋取出微型相机,借着台灯的光线,一页页拍下文件内容。完成后,他仔细检查相机是否藏好,又将文件原样放回,锁好柜门。
窗外忽然传来汽车引擎声。程墨白警觉地熄了灯,透过百叶窗缝隙向下望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警局后门,几个西装男子匆匆进入大楼。
他认出为首的是黎世君——汪伪政府特工总部头目,周墨海的心腹。这么晚了,他们来警局做什么?
程墨白屏息倾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会议室。他轻手轻脚地贴到墙上,隐约听到黎世君沙哑的声音:"......名单必须今晚确定......佐藤大佐等不及了......"
—— 引自章节:第1章
但这只是开始。程墨白知道,自己将在这座饱经创伤的城市里,开始一场不知何时结束的潜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个选择都关乎生死。
雪花无声地覆盖了南京城的伤痕,也掩盖了他离去的脚印。
程墨白将灰烬冲入下水道,水流卷着黑色残渣打着旋消失。他拧紧水龙头,金属管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阁楼外,寒风摇撼着窗棂,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闯进来。
凌晨三点十七分,程墨白突然惊醒。不是噩梦,而是楼下巷子里刻意压低的咳嗽声——两声短,一声长,这是地下党的警戒信号。
他翻身下床,手枪上膛,贴着墙壁挪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借着惨白的月光,看见老钟裹着破棉袄蹲在巷口的馄饨摊旁。老人没带往常的烟袋,右手食指在左腕上轻叩——危险信号。
程墨白迅速套上藏青色棉袍,将手枪塞进内袋。正要下楼,突然停住——老钟的围巾系法不对。三年来,这位老交通员永远打的是渔夫结,今夜却是平结。
他退回屋内,从地板暗格取出备用手枪,检查转轮。五发子弹,足够了。后窗的防火梯锈迹斑斑,程墨白踩上去时,铁架发出细微的呻吟。
贴着墙根绕到巷尾,程墨白看见馄饨摊后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老钟佝偻的背影,以及一个戴鸭舌帽的高个子。那人左手揣在兜里,右手比划着什么——指节处有反光,是戒指?不,是刀疤。
"老钟叔!"程墨白突然高喊,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两人同时转头,鸭舌帽男人猛地掏出手枪,老钟却扑上去按住他的胳膊。
枪声撕裂了夜空。
程墨白已经闪进墙角,听见子弹打在砖墙上的闷响。他屏住呼吸,数着心跳——十七下,巷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汽车引擎的轰鸣。
等一切归于寂静,程墨白才敢探头。馄饨摊翻倒在地,热汤在青石板上冒着白气。老钟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摊暗红的血迹,和半截被踩灭的香烟。
"程...程先生?"微弱的声音从垃圾箱后传来。程墨白箭步上前,发现是卖报的哑巴小六子。孩子脸色惨白,比划着:老钟被塞进黑色汽车,往鼓楼方向去了。
小六子突然瞪大眼睛,指着程墨白身后。他转身的瞬间,听见扳机扣动的轻响——
"是我。"林曼婷举着毛瑟枪从阴影里走出,警服外套着羊绒大衣,卷发盘在警帽下。她的枪口稳稳指着程墨白的心脏,"别动,你被监视了。"
—— 引自章节:第2章
回到阁楼,程墨白掀开床板。夹层里的密码本还在,但扉页多了一个针眼大小的洞——有人用放大镜仔细检查过。他点燃煤油炉,看着火舌吞噬密码本,突然注意到纸灰中闪过金属光泽。
用镊子夹出来,是半片剃须刀片,德国制。警局里用这种刀片的,只有副局长周墨海的亲信,那个总在办公室修面的张秘书。
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程墨白摸着手枪冰冷的枪管,想起父亲送他赴任时说的话:"在狼窝里扮羊,记住羊怎么叫不重要,重要的是忘记自己有利齿。"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他对着镜子练习那个胆小怕事的档案员表情。镜中人嘴角抽搐,眼神闪烁,完美复刻了他上个月在警局见到的那个因害怕而尿裤子的汉奸文书。
电车票在掌心攥出了汗。中山码头,那里有日军严查的物资检查站。林曼婷究竟是同志还是陷阱?老钟是生是死?鸭舌帽男人背后的刀疤组织又是什么来头?
回到阁楼,程墨白掀开床板时,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夹层里的密码本还在,但当他翻开扉页,阳光透过那个针眼大小的洞,在地板上投下细小的光斑——有人用专业放大镜仔细检查过每一页。他点燃煤油炉,蓝色火苗窜起的瞬间,阁楼里弥漫开煤油特有的刺鼻气味。火舌吞噬密码本时,纸张卷曲发出的噼啪声让他想起北平冬夜燃烧的松枝。
突然,纸灰中闪过一道金属光泽。程墨白用镊子夹出那半片剃须刀片,德国“双立人“的商标还清晰可见。警局里用这种昂贵刀片的,只有副局长周墨海的亲信张秘书。他想起上周路过张秘书办公室时,那人正对着小铜镜修面,镜框上刻着日本樱花纹样——现在想来,那镜子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走廊全景。
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晨雾中的南京城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程墨白摩挲着手枪冰冷的枪管,金属表面凝结的晨露沾湿了指腹。父亲送他赴任时说的话在耳边回响,老人枯瘦的手指在他肩头留下的温度似乎还未散去:“在狼窝里扮羊,记住羊怎么叫不重要,重要的是忘记自己有利齿。“当时书房里的座钟正敲响四点,窗外的海棠被夜雨打落一地。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程墨白站在穿衣镜前。镜面有些变形,照得人像微微扭曲。他练习着那个胆小怕事的档案员表情:嘴角抽搐的幅度要恰到好处,眼神闪烁的频率不能太规律。镜中人完美复刻了他上个月在警局见到的汉奸文书——那人被日本顾问扇耳光时尿湿的裤管,在记忆里依然散发着骚臭味。
—— 引自章节:第3章
电车票在掌心攥出了汗,纸质变得柔软,边缘微微卷起。中山码头的平面图在他脑海中展开:第三号仓库的侧门、检查站的轮岗时间、日军哨塔的视野盲区......那里有日军严查的物资检查站,上周刚枪毙了两个偷运药品的商人。林曼婷究竟是同志还是陷阱?老钟是生是死?程墨白想起老人棉袄肘部磨出的补丁,是用蓝布头缝的,针脚粗大得像蜈蚣脚。鸭舌帽男人背后的刀疤组织又是什么来头?那刀疤的形状很特别,像是被刻意烙上去的字母“K“。
程墨白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时,听见楼下卖豆腐的吆喝声带着江淮口音。竹梆子敲打的节奏比平日快了一拍——这是早市暗哨的预警信号。新的一天开始了,在沦陷区的南京,每个清晨都可能是永别。巷口传来日本军靴踩过青石板的声音,整齐得令人心悸。
南京伪警察局的晨钟敲过七下,余音在冰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程墨白站在情报科办公室的窗前,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薄雾。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几个便衣正在抽烟,烟头的红光在晨雾中时隐时现。树皮上刻着的“国耻“二字已被新长的树皮覆盖大半,只剩“戈“字的撇捺,像把折断的戟。
“程主任,您的调令。“秘书小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年轻人递来盖着朱红大印的公文时,食指在纸缘留下汗渍。程墨白注意到他眼角余光瞟向的正是桌上那份《警力部署表》——这个习惯性动作暴露了他是谁的眼线。
展开公文,“情报分析股副股长“的任命下方,黎世君的签名龙飞凤舞,最后一笔的墨迹晕染开来,像是故意为之。三天前那场深夜会面后,这个特工头子突然对他青眼有加。程墨白想起档案室里那份标着“黎世君亲启“的密件,火漆印上的指纹有被复制的痕迹。
“恭喜高升啊!“粗犷的声音震得窗玻璃微微颤动。程墨白转身时已换上受宠若惊的表情,甚至让膝盖微微弯曲以显得矮了几分。赵世炎魁梧的身躯堵在门口,警服第三颗纽扣松着——这是警局里“警察派“的标志性做派。他腰间新配的南部手枪枪套擦得太亮,反而暴露了使用痕迹。
“赵科长折煞我了,不过是给各位长官打打下手。“程墨白微微欠身,眼镜滑到鼻尖,活脱脱一个文弱书生。
赵世炎大笑着拍他肩膀,力道大得能把普通人拍散架:“黎主任特意关照的人才,就别谦虚了!“话音未落,走廊传来高跟鞋的脆响,他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林曼婷抱着档案袋走进来,藏青制服衬得肤色如雪。她冲程墨白点头致意,对赵世炎却视若无睹。警花与情报科长的微妙关系,在空气里擦出火星。
—— 引自章节: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