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书]大结局](https://image-cdn.iyykj.cn/2408/f03ac1c4416d39d6bc3043de0031df10.jpg)
作者: 佚名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12-27 14:05:17
状态: 连载
字数: 6.9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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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
【内容简介】
宴客厅里办着贺宴,我在后院井边,搓洗老夫人的秽衣。 宾客起哄,问安宇此生还有何憾。 他放下酒杯,目光沉静,掠过满堂珠翠。 “吾此生所憾,唯原配清河崔氏,她贞敏才慧,让侯府门楣,至今仍有芝兰之香。”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
第三章2025-12-27 14:05:17
【原文摘录】
我手里的捣衣杵一沉,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皂沫混着井水,溅上我半旧的葛布裙摆,晕开一片泥点。
十年了。
我是他宗谱上续弦的正室,是他病弱高堂的奴婢,是他年幼嫡子的伴读。
可在他与满座高宾的追忆里,我好像裙摆上的那片泥点子——
永远见不得天日。
前院的喧哗一阵高过一阵,夹杂着丝竹与恭维。
不知哪个机灵的,提议去瞻仰崔氏生前的墨宝。
安宇似乎沉吟片刻,便温和应允。
一阵纷乱的脚步与笑语往后院方向移来。
我慌忙端起木盆,想躲进浆洗房,却与引路的管家撞个正着。
“夫……表小姐?”管家蹙眉,迅速扫过我手中的衣盆和一身狼狈。
“侯爷正领贵客参观,您快避一避。”
话音未落,那一行人已转过月洞门。
安宇一身云锦常服,陪着几位颇有文名的清客,正指点着院中一株枯槁海棠:
“此乃内子生前所植,今虽凋零,却风骨犹存。”
众人赞叹未绝,目光却落在了僵在原地的我身上。
我端着木盆,无处可藏,葛布裙摆上泥点斑驳。
一个摇着折扇的士人打量我两眼,转向安宇笑问:“侯爷,这位是……”
安宇的目光掠过我,如同掠过井边一块苔石。
“家中一位远亲,照料母亲甚是尽心。”
我的心漏跳一拍,盯着他淡然的眉眼,耳边只剩嗡鸣。
远亲。
尽心。
两个字眼,像冰冷的钉子。
将我这个主母,钉死在了奴婢的位置上。
那群人谈笑着从我身边走过,无人再多看一眼。
衣袂带起的微风,拂过我盆中泛起的皂沫浊气。
我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没入琴室,笑语被门扉隔绝。
灶上还炖着老夫人睡前要用的燕窝羹,咕嘟咕嘟地响。
我机械地挪到小厨房,看着那袅袅白汽。
十年来的画面,像走马灯般在眼前乱转——
安宇病中我彻夜不眠的侍奉……母亲榻前我端屎端尿的清洗……庭哥儿夜读时不辞辛苦的陪伴……
甚至……因操劳过度而流产的那个雨夜,他只在门外叹了一句“也好,省的碍了庭儿的眼。”
所有画面,最后凝结成他刚才那淡漠的一瞥,及“远亲”二字。
心口堵了十年的巨石,忽然成了齑粉,弥漫开来,呛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冷。
我盛出燕窝,端着走向老夫人房间。
行至檐下,我听到里头传来丫鬟的低语:
“……方才侯爷说,那位只是远亲呢……”
老夫人模糊地哼了一声:“……本就是个伺候人的……粗手笨脚,哪比得上崔氏半根头发?”
—— 引自章节:第一章
面色枯黄,眼下乌青,鬓边已夹杂着数茎刺目的霜白。
那双曾被人赞为“秋水”的眸子,如今只剩疲倦和沉寂。
我这才惊觉,自己不过二十七八的年岁,形神却已凋敝如暮年老妪。
曾几何时,我也是十里八县最明媚鲜活的姑娘。
家父虽只是七品县令,却官声清正,勤政爱民。
母亲更是持家有方,经商理财的手段不让须眉。
虽非钟鸣鼎食之家,却也门庭和睦,衣食丰足,自有一番温厚从容的底气。
可如今,在这外强中干的「华贵」侯府。
我像一株水土不服的植物,被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一副形销骨立的躯壳。
想起初入侯府那年。
崔氏新丧,府中登时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悲戚与慌乱。
老夫人一病不起,稚子庭儿嗷嗷待哺,安宇沉浸在痛失挚爱中无力理事。
是我,一个远房表亲,不远千里而来,身兼数职昼夜操劳,才堪堪稳住了这摇摇欲坠的后宅。
那时安宇在病榻前,也曾用感激的眼眸看着我。
“这个家,多亏有你。”
就为这一句话,我燃尽了十年青春,把自己活成了侯府最稳固的一块垫脚石。
外间的喧闹终于散尽。
房门被推开,安宇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卷旧书。
他惯常清俊的眉眼带着疲色,愈显疏离。
“给你。”他随手将那卷书搁在坑边的小几上。
我目光落在那书上,心头莫名一颤。
《卫夫人簪花小楷帖》。
他怎知我素习卫夫人书体?
所以……这是赔罪之物?
难道……今日在宾客前称我远亲,他心中有愧?
还是见我督促庭儿功课辛苦,生出些许体谅?
那一瞬间,我沉寂的心竟泛起一丝微澜。
我拿起书卷。
安宇解开外袍的系带,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没什么温度:
“庭儿开蒙练字,总不得其法。此帖乃名家所拓,你既是他伴读,多费点心,好好督他临摹。”
他褪下外袍,并未看我。
“明日开始,每日督他多练一个时辰。慈母多败儿,你既担了教养之责,便须严厉,莫要因心软误了他前程。”
我的手僵在半空。
原来不是给我的。
“还有……”
怔愣间,他已将我带至榻边,压到身下。
“今日宾客往来,主院喧杂,怕是惊扰了莞莞素日的清净。”
“明日你仔细擦拭一遍,尤其是供着莞莞诗稿那张檀案,务必一尘不染,旁的粗使下人,我不放心。”
说罢,便在我身上动了起来。
我激烈反抗,想推开他,踹他薄弱,却被他强制翻身死死按住。
“侯爷。”我开口,声音委屈又愤怒。
他动作未停,语态全是被打扰的不耐。
—— 引自章节:第二章
他语气带着施舍的意味,“府中中馈不易,你将这银钱拿去,添置些体面衣裳,莫要多想。”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我裹上外衣,不自觉跟了出去。
夜风穿过回廊,带着初冬的萧瑟。
安宇没有回主院正房,径直走向崔莞莞生前的书房。
那扇门我从未单独踏入,平日清扫,都需他心腹小厮在旁指点,唯恐乱了崔莞莞最喜的素净。
门扉虚掩,漏出暖黄烛光。
我停在阴影里,见他立于一张宽大的书案前。
案上宣纸泛黄,笔墨宛然,仿佛主人未曾离开。
安宇指间执起一支旧笔,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缱绻。
他对着虚空,低声呢喃。
“莞娘,今日又见故人,他们念你芝兰玉树……你若还在,该有多好……”
我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一声,打破满室幻梦。
安宇骤然回首,眼中柔情冻结,化作被打扰的震怒。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看着这个与我做了十年夫妻的男人,我满心悲凉。
原来悲伤到极点,是感觉不到痛的,只有一片沉重的麻木。
“我是认真的。”
我重复道,“我要和离。”
“沈氏,”他重重把笔搁下,神色疏远仿佛在叫一个无关的管事。
“可是管家繁琐,心生怨怼?”
“银钱不是给你了吗,怎么还不依不饶?”
“你既为当家主母,自当尽心尽职,为阖府表率。”
“动不动以和离要挟,岂非失了体统,徒惹人笑?”
他也知管家不易吗?
我心底苦笑。
这些年若不是我娘家嫁妆撑着,侯府早就入不敷出了。
他每次携友清谈赏玩古物时,可曾想过那些名家字画陈年佳酿从何而来?
他每季为老夫人添置贵重药材为庭儿延请名师时,又可曾问过一句银钱出处?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软饭硬吃罢了。
“明日,我会整理好和离书与详尽账目。”
我定定看他,“希望侯爷到时……也别失了体统,惹人发笑。”
“账目?”
安宇似乎没有听懂,眉峰蹙得死紧。
“是。”
“自我入府以来,为填补侯府用度,所动用的每一笔嫁妆私产,皆有记录。”
“往日是我自愿,便不与你计较。但如今要断,需断个清楚明白。”
“侯爷若不愿和离,也可。那便将这些年我损失的嫁妆银钱,连本带利,全还回来!”
闻言,他瞳孔骤缩,那张俊雅面孔上首次出现失态的空白。
“否则……”
我字字如刀,“便是闹到族老跟前,亦或是在公堂之上,这十年的账,我都会跟你好好地算一算。”
说罢,我拂身而去。
—— 引自章节: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