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半个人的根号三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12-08 18:28:26
状态: 完结
字数: 5.5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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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以秦制为基的“铁律王朝”,开国皇帝为求永固,将最精锐的军队制成活俑。千年后,王朝腐朽,叛军兵临城下。唯一能唤醒陶俑军团的虎符,却一分为二:一半在顽固的保皇派太监手中,另一半在叛军领袖——恰好是皇帝唯一流落民间的儿子手里。
【目录】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第26章
第27章
第28章
第29章
第30章
第31章
第32章
第33章
第34章
第35章
第36章
第37章
第38章
第39章
...
第40章2025-12-08 18:28:26
【原文摘录】
阿蛮蹲在塌了半边的战壕里,用一块沾满泥污的破布,反复擦拭手里那柄已经卷刃的厚背砍刀。刀身映出他半边脸——一道狰狞的旧疤从额角斜劈到下颌,像是要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疤是五年前落下的,那会儿他还在边军,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子,差点被上司的亲兵打死。
“蛮哥……”旁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阿蛮转头。是新兵豆子,才十七,肚子上开了个窟窿,肠子都快流出来了。军医昨天就说没救了,阿蛮把他拖到相对干燥的角落,给他嘴里塞了块干净的布,让他咬着。
豆子脸色灰白,嘴唇哆嗦着,眼睛却亮得吓人,那是回光返照。“俺娘……俺娘给俺说了个媳妇……还没过门……”他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像破风箱,“等俺回去……就……”
话没说完,那点光就散了。
阿蛮盯着豆子涣散的瞳孔,看了三息。然后伸手,合上他的眼皮,把他怀里那半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饼子抠出来,揣进自己磨得发亮的胸甲里层。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头发冷。
七天。在这铁穹城下耗了七天。
赤焰军三次冲上那该死的城墙,三次被更该死的神机弩和滚烫的火油浇下来。尸体在墙根下堆了一层又一层,昨晚一场冷雨,血水混着泥浆,淹到了脚脖子。
阿蛮站起身,近两米的身高像半截铁塔。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骨节发出咔吧的闷响。战壕里还活着的几十号人,或坐或躺,眼神里都是同一种东西——麻木的疲惫,和深处压抑的、快要烧起来的暴怒。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脸上糊满泥浆:“蛮统领!云帅令,各部主将速至中军大帐议事!”
“知道了。”阿蛮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铁皮。他最后看了一眼豆子年轻的尸体,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血泥,朝中军方向走去。
中军大帐,说是“帐”,其实就是几根木头撑起的一块厚油布,四面透风。里面挤了七八个人,气氛比外面的尸臭还凝重。
荆云站在简陋的沙盘前,背对着帐门。沙盘是泥土临时堆的,代表铁穹城的那一块被反复摩挲,边缘都光滑了。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箭衣,外面套着半旧皮甲,没戴头盔,头发只用一根木簪草草束着。光看背影,更像是个落拓的书生,而非统率数万义军的首领。
但帐里没人敢小看他。
—— 引自章节:第1章
荆云站在地宫入口前。那是一个开凿在山体上的拱形门洞,巨石为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爬山虎,但门楣上依稀能辨出人工雕琢的云雷纹,绝非天然形成。昨夜暴雨冲刷,门口堆着泥泞,几根散落的白骨半掩其中,不知是人还是兽的。
阿蛮扛着他那柄卷刃大刀,嘴里嚼着最后一点干粮,含糊道:“大哥,真进啊?我让兄弟们先探探路?”
“不用。”荆云摇头,目光沉静地扫过身后的十人小队——都是最精锐忠诚的亲兵,外加沈清和默默跟在最后的老仆文伯。“一起进,保持警惕。阿蛮,你打头。沈清,跟紧我。”
沈清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背着他那个从不离身的青布包袱,里面是笔墨和急救药材。文伯则佝偻着背,浑浊的老眼盯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阿蛮啐掉嘴里的渣子,一马当先,侧身挤进了洞口。荆云紧随其后。
门洞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出乎意料的宽阔、规整。地面铺着平整的石板,虽然积了厚厚一层灰,却能看出当年耗费的人力。墙壁原本似乎有壁画,但年代久远,色彩剥落殆尽,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深深刻进去的轮廓。
空气冰冷,带着一股陈年尘土和某种奇异矿石的混合气味,干燥得吸进肺里都有些刺痛。火把的光在这里显得微弱,只能照亮前方十几步,两侧是无尽的黑暗,脚步声带回悠长空洞的回响,仿佛走在某种巨兽的肠道里。
“这他娘的不是砖窑……”阿蛮压低声音,火把照着他警惕的侧脸,“谁家烧砖挖这么深、这么齐整的洞?修陵墓还差不多。”
沈清举着一支小火把,凑近墙壁仔细辨认那些残存的刻痕。“不是陵墓。”他轻声道,手指虚抚过一道模糊的线条,“看这里……像是许多人……跪拜?或者……在搬运什么?还有这些纹路……”他指着一些规律排列的菱形和圆形凹坑,“像是某种记录数量的符号,非常古老。”
荆云默默听着,手中的火把平稳地举着,目光锐利地扫视前方和两侧。他的心跳在寂静中被放大,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直觉的预感——他们正在接近某个被漫长时光掩埋的、巨大的秘密。
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阿蛮忽然停住,举起拳头——示意静止。
“前面……有东西。”阿蛮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绷紧的警惕。
荆云上前,与他并肩。火把光芒向前延伸,隐约照出甬道尽头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而在那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靠近右侧墙壁的地方,静静立着一个“人”。
—— 引自章节:第2章
天刚蒙蒙亮,几个昨夜参与探索地宫的亲兵,到底没能憋住,在伙夫营打饭时,压低声音,添油加醋地把地宫里“阴兵列阵”、“玄鸟兵符”的事儿抖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等到荆云起身走出营帐时,整个营地的气氛已经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被铁穹城压抑的沉闷和疲惫。现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躁动不安的东西。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眼神闪烁,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下面有支陶土大军!刀枪不入!”
“何止!那兵符是玄鸟的,前朝太祖皇帝的宝贝!凑齐了就能号令阴兵!”
“真的假的?那咱们不是赢定了?”
“赢?靠那些玩意儿?我老家老人说,用邪术要遭天谴的……”
“屁的天谴!能活着回家见老娘才是正经!云帅要是能用,我第一个跟着冲!”
“云帅……你们说,云帅咋知道那地方的?还有那虎符,怎么就……”
流言里开始夹杂别的东西。
“……我有个远房表叔,以前在宫里当差,他说……前朝好像丢过一位皇子……”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我就说说……你说,云帅那气度,那见识,普通人家能养出来?”
荆云沉默地穿过营地,对投向他的那些夹杂着敬畏、期待、疑惑甚至一丝恐惧的目光视而不见。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步子迈得很稳,径直走向中军大帐。沈清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脸色比昨天从地宫出来时还要难看,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阿蛮已经在大帐里等着了,正抱着一大块肉干狼吞虎咽,见荆云进来,含糊道:“大哥,外面那些碎嘴子……”
“让他们说。”荆云在案后坐下,打断他,目光扫过帐内陆续进来的几位核心将领。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有的兴奋,有的忧虑,有的茫然。
沈清第一个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云帅,流言必须制止!尤其关于……关于您身世的揣测,此乃动摇军心之举!必是赵无庸奸计!”
阿蛮把肉干一扔:“制止?怎么制止?把兄弟们的嘴都缝上?要我说,干脆把话挑明!地宫里有宝贝,能用!用了就能打赢!至于大哥是谁的种,关他们屁事?大哥带着咱们打天下,咱们就认大哥!”
“愚昧!”沈清猛地转向阿蛮,清瘦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阿蛮统领!这不是市井打架,谁拳头硬听谁的!我们举的是义旗,行的是天道!若依仗前朝妖术,若首领身负前朝血脉,我们与那龙椅上的人有何区别?我们反抗的,究竟是暴政本身,还是仅仅因为坐在那位置上的不是我们的人?!”
—— 引自章节:第3章
沈清几乎是冲进帐内的,他一眼就看到了案上的东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一步扶住帐柱才站稳。“他……他怎么敢……”声音都在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他当然敢。”荆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轻轻盖上盒盖,仿佛怕惊扰了里面那截残指,又仿佛不忍再看。“赵无庸要的,从来就不是阿蛮的命。”
沈清猛地抬头:“那他要什么?!”
荆云没回答,只是拿起那张素白纸条,又看了看旁边的假虎符。目光最后落回盒子上。“他要我。”他顿了顿,补充道,“要我这个人,或者……要我身上他想要的那个‘名分’。”
沈清冲上前,一把夺过纸条,看完后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纸条拍在案上:“陷阱!这是赤裸裸的陷阱!你只要踏进静园,绝无生还可能!他就是要你死,或者……逼你投降!”
“我知道。”荆云异常平静,他在案后坐下,甚至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冰凉的粗茶,灌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划过喉咙,带来一丝苦涩的清醒。“所以,沈军师,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沈清被他这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激怒了,声音拔高:“怎么做?当然是不能去!你是赤焰军的主帅!数万兄弟的身家性命、天下反暴政的大业都系于你一身!岂能因一人之安危,而置全军于险地?这是最浅显的道理!”
“一人之安危……”荆云重复着这句话,手指摩挲着冰冷的陶杯杯壁,“阿蛮是‘一人’。那些死在铁穹城下的兄弟,是‘一人’。那些还在后营等死的伤员,也是‘一人’。沈清,我们造反,杀官,攻城略地,不就是为了让这些‘一人’能活下去,活得像个人吗?”
他抬起眼,看向沈清,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如果我今天可以眼睁睁看着阿蛮被折磨致死而无动于衷,明天是不是也能为了‘大业’,放弃任何‘一人’?如果连身边并肩作战、以命相托的兄弟都可以牺牲,我们为之奋斗的那个‘新世道’,又新在哪里?义在何处?”
沈清被问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嘶声道:“你这是……这是妇人之仁!是小义!舍小义而全大义,古来有之!”
—— 引自章节: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