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秦小鲤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09-21 14:22:34
状态: 完结
字数: 8.7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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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陆文均扯下我的男士西装,骂我不守妇道时,我没说话。 我正变卖了最后一支珠钗,那是送同志们去干革命的钱。 后来,他得知我要远渡东洋,彻底与这个家决裂。 向来高傲的陆家大少爷,第一次失了态。 他跪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啊,要去做新中国的公民。」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
第五章2025-09-21 14:22:34
【原文摘录】
他跪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啊,要去做新中国的公民。”
......
我正教着我五岁的儿子念歌谣,陆文均便闯了进来。
“天将明,天将明,四万万同胞齐奋兴......”
他一把抢过孩子,脸色铁青。
“谁教你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冲着孩子怒吼,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阿爹,阿娘说这是爱国的歌......”
儿子怯生生地说着,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表哥,出什么事了?”
陆诗雅踩着三寸金莲,款款走了进来。
她是陆文均的表妹,也是他的青梅竹马,京城有名的才女,奉三从四德为人生信条。
“诗雅妹妹来了。”
陆文均的语气瞬间缓和了许多,“没什么大事,就是秋儿又在教孩子一些不合适的东西。”
陆诗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哭泣的孩子,眼中闪过得意:
“秋妹妹,孩子还小,应该教他些《三字经》《弟子规》这样的启蒙书籍。至于这些......”
她顿了顿,“恐怕不太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我护住儿子,“难道教孩子爱国有错吗?”
“爱国当然没错,”
“可是秋妹妹,我们女子的本分是相夫教子,治家理内。这些大事,自有男人们操心,我们何必越俎代庖呢?”
“还是诗雅妹妹说得对!”陆文均转头瞪着我,忽然大步走向柜子,取出一卷白色的裹脚布:
“沈秋,你再敢教他们这些东西,晴儿今天就开始裹脚!”
我心中一惊:“她才三岁!”
“正好!”他的眼中闪着执着,
“越早裹越能塑成三寸金莲!你不是想让她学你这样不守妇道吗?我偏要让她成为最规矩的大家闺秀!”
“陆文均!”我护住躲在门后的女儿,“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冷笑,“我在户部为朝廷效力,你却在背地里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你知道我的同僚们怎么看我吗?都说陆文均娶了个通敌的妻子!”
陆诗雅轻掩红唇,故作惊讶:“表哥,什么叫通敌?秋妹妹做了什么?”
这话让我心中一凉,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那个腐朽的朝廷,值得你如此效忠吗?”我直视着他,不再掩饰。
陆诗雅的脸色瞬间变了:“秋妹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她转向陆文均,“表哥,我看秋妹妹是真的被那些邪书给蛊惑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而后是滔天的怒火:“沈秋!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说完,他摔门而去,怒气冲冲地进了书房。
—— 引自章节:第一章
今日演的正是《桃花扇》,台上花旦正唱着李香君血溅桃花的那一折。
锣鼓喧天,台上正演着忠臣义士的悲歌。
陆文均坐在我左边,陆诗雅坐在我右边,
故意很大声地说:“秋儿,你看,这才是你该过的日子。安稳,体面。你女人家家的,何必抛头露面?”
陆诗雅接着附和:
“表哥说得对。秋妹妹,你看台上这些戏子,虽然唱得好听,可终究是下九流。我们大家闺秀,就该安安静静地听戏,而不是......”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邻座几位戴着眼镜的青年学生正在低声讨论时局,言语间满是忧愤。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人人都只顾自家风月,国将不国,家又焉存?”
那几位学生惊讶地看向我,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见地。
陆诗雅立刻皱眉,小声地说:“秋妹妹,女子怎么能当众与外男交谈?这成何体统?”
我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身边的陆文均。
我们随即攀谈起来,从务华运动的利弊,谈到新权变法的失败,再到革命救国的必要。
直到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不知廉耻!”
陆文均当着满场看客的面,咬牙切齿地嘶吼,“当众与外男高谈阔论,你还要不要脸!”
瞬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陆诗雅在一旁轻声说道:“表哥,您别动怒,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然后转向我,“秋妹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女子当众与外男交谈,这传出去,我们陆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拉着我站起来,对着满场看客朗声说道:
“诸位乡绅父老,今日让大家见笑了!内子近来心智不清,竟敢当众与外男高谈阔论,实在有失体统!”
“跪下!”他厉声喝道,“当众向大家承认你的不守妇道!”
我站着不动,心中涌起巨大的屈辱感。
“我没有错。”
“没错?”他冷笑,环视四周,“好,既然你不认错,那就别怪我让你在这京城再也抬不起头来!”
陆诗雅适时地上前拉住陆文均的袖子:“表哥,您消消气,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他转向众人,声音更大:“诸位可以做个见证,我陆文均的妻子,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疯女人!从今往后,她的所作所为,与我陆家无关!”
听到这话,我心如刀割。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他竟能为了面子,当众与我划清界限。
我被他粗暴地拖出戏园,塞进马车。陆诗雅也跟了上来,坐在我对面。
马车里,他死死握着我的手腕:
—— 引自章节:第二章
“你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这点小事也来烦我!”
“这点钱,够你买些寻常药了,别再来扰我清净!”
他轻蔑地扔给我几张银票,便拂袖而去,那点钱根本不够。
我当即拿了嫁妆里最贵重的一支凤头钗,去当铺换了救命钱。
这件事后,我开始更频繁地变卖我的首饰。
我的嫁妆,那些金银首饰,足够我凑齐去东洋的盘缠。
必须尽快。
先是那些繁复的簪子,再是沉重的金镯。
当铺的朝奉看着我拿出的那些宫中造办的珍品,眼神里满是惊疑,但还是给出了公道的价格。
陆文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疯了一样冲进我的房间,看到我那只红木嫁妆箱子空了一半,瞬间红了眼。
“沈秋!我的钱呢!你把东西都弄到哪里去了?你这个偷钱养汉的贱人!是不是拿去资助那些乱党了!”
他抓住我的肩膀,疯狂地摇晃,伸手就要来抢我抱在怀里的一个小匣子。
那里面,是最后一批换来的银票。
“放开!你算什么东西,敢碰我?!”
“那些是我的嫁妆,我沈秋的嫁妆!我想怎么处置,与你陆文均有何干系?!”
“你的嫁妆?”
“哼!嫁给了我,你沈秋的一切,便是我陆家的!你的嫁妆,自然也是我陆家的!”
“你这个败家娘们!还想背着我偷偷跑掉?做梦!”
被惊醒的孩子哭着跑过来抱住我的腿,陆文均在争抢中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孩子摔得额头都青了,放声大哭。
“陆文均!”
我厉声喝道,用尽全力推开他,“你还有没有人性?!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下得了手!”
他动作一僵,显然是被我说中了要害。
“我......我只是......只是怕你被人骗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他强行辩解。“那些革命党都是些蛊惑人心的匪类,他们会利用你!掏空你的家底,让你万劫不复!”
我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
“是怕我被人骗了,还是怕我走了,断了你靠着我娘家往上爬的路?你那点龌龊心思,以为我不知?!”
他被我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他拂袖而去,临走时,凶狠的瞪住了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半分留恋。
当晚,我看着孩子熟睡的脸,眼泪无声地滑落,我将所有的银票缝进了一件旧棉袄的夹层里。
第二日,我托人将这件“棉袄”送去了上海,交到了同志们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 引自章节:第三章
“又是这东西!”他握着剑鞘,手背上青筋暴起,“你看看你,被这东西教唆成了什么模样?一个不男不女的疯婆子!一个怪物!”
陆诗雅不知道哪里冒了出来:“表哥,秋妹妹这般舞刀弄剑的,实在是有伤风化,
传出去叫人怎么看陆家?这可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随后他猛地将剑抽出,寒光一闪,映出他狰狞的面孔。
“我今日就毁了它,看你还怎么疯!”
他举起剑,就要往院子里的石桌上砸去。
“不要!”
我尖叫着扑过去。
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礼教,什么夫妻,什么后果,全都化为灰烬。
我只知道,他要毁掉我的魂。
他被我扑倒在地,剑也脱手飞了出去,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这具被他视为柔弱的身体里,竟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
我爬起来,疯了一般地捡起那柄剑。
冰冷的剑身贴在我的脸上。
“陆文均。”我看着他,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懂我?”
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我懂你?”
“我凭什么要懂你这种冥顽不灵、一心只想毁了陆家名声的疯妇?!”
“表哥,您没事吧?秋妹妹她......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等粗鄙行径,简直是给陆家蒙羞!”
毁了家?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男人。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个进不去,一个出不来。
“好,好一个疯子!”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既然我是疯子......”
我将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了皮肤,一丝血线渗了出来。
“你若再逼我,今日我便死在你面前,用我的血,诅咒你陆家世世代代、永世不得安宁!”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的寒意。
陆文均彻底吓傻了。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诗雅也被吓住了,连忙说道:“秋妹妹,你快放下剑!有什么话好好说!”
“来人!快来人!”他嘶吼着。
下人们冲了进来,看到这副景象,都吓得魂飞魄散。
最终,我被夺下了剑,关进了房间。
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我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来,感受着脖颈上细微的刺痛。
这自由的代价,是先要学会对自己残忍。
—— 引自章节: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