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佚名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09-05 05: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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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爸爸生日那天,我在化工厂的毒气里昏倒了第三次。只因妈妈说弟弟要考研,家里开销大,我这个高中没毕业的就该多挣钱。可他们不知道,没有防护服的化工厂,每一次呼吸都是在赌命。今天是爸爸六十大寿,我本想请假回家,车间主任却说:“请一天假扣三天工资。”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
第五章2025-09-05 05:06:43
【原文摘录】
今天是爸爸六十大寿,我本想请假回家,车间主任却说:“请一天假扣三天工资。”
我咬牙继续干活,却看到家族群里弟弟发的视频。
视频里,爸爸对着满桌亲戚骄傲地说:
“我这辈子就一个儿子,是我的骄傲!”
有人问起我,妈妈尴尬地说:
“那丫头?在外面打工呢,也不知道在哪儿,好几年没回来了。”
弟弟补充道:“姐那种没文化的,这辈子也就配在工厂里混日子。”
我关掉视频,吐出一口黑血。
医生说是重金属中毒,肝肾衰竭,活不过这个月。
爸,你的生日愿望要实现了,你真的就只有一个孩子了。
又一次被呛醒时,我正躺在车间角落的地板上,后脑勺隐隐作痛。
老张蹲在旁边,用湿布擦拭我的额头。
“第三次了,小玉。”老张眉头紧锁,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担忧,
“你这绝不是普通感冒,得去医院瞧瞧。”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喉咙里那股熟悉的腥甜味再度涌上喉咙。
我赶紧用手捂住嘴。
“没事,张叔,就是有点累。”
我哑着嗓子说,随手在工装裤上擦了擦,那抹暗红在藏蓝色的衣服上很快变得不明显。
老张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比我们这些老骨头还倔。”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
老张识趣地拍拍我的肩膀,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喂,妈。”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你弟考研报了那个特别贵的辅导班,名师一对一,两万八呢。这个月工资你得多打两千回来,听见没?千万别请假,扣三天工资呢,划不来。”
我轻轻嗯了一声,
可还是忍不住咳出声来。
“你怎么了?感冒了?”妈妈问,没等回答又接着说,
“不是妈说你,平时多穿点,买药不得花钱啊?行了,我陪陈跃买辅导资料去了,记得打钱啊。”
电话挂断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自动变暗,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容。
三年没回家了,上次视频通话,妈妈看着我身后简陋的工厂宿舍,摇头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真给家里丢人。”
我扶着墙想站起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爸爸摸着我的头说:
“玉儿真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成为爸爸的骄傲。”
那时候,他眼里真的有光。
“小玉!小玉!醒醒!”旁边的工友李姐赶紧扶住我,把我拖到车间相对通风的角落,
“快叫救护车!”
—— 引自章节:第一章
家人!
我的心揪了一下。
医生递过来我的手机:“你现在能打电话吗?或者我帮你打。”
我颤抖地接过手机,输入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医生接过拨通,按了免提。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妈妈不耐烦的声音:
“喂?谁啊?正忙着呢,陈跃正在听辅导课,别打扰!”
背景里还能听到弟弟抱怨“谁这么烦人”和妈妈轻声细语的安抚。
医生清了清嗓子:
“您好,我是市立医院的医生。您的女儿陈玉现在住院了,情况很严重,需要家属尽快来医院商讨治疗方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透着疏离:
“医生啊,严重吗?要多少钱啊?”
“情况很危急,初步诊断是重金属中毒导致的多器官衰竭,需要立即治疗。具体方案需要家属过来商量。”
医生解释道。
“哎,医生你跟她说,让她自己看着办,我们这走不开啊。”
妈妈的声音显得为难,
“她弟弟考研是关键时期,不能分心。治病要多少钱让她自己先垫着,我们回头再说。”
电话被匆匆挂断。
医生拿着电话,看着面如死灰的我,眼中充满怜悯与无奈。
“没关系。”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自己可以。”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病房。
我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傍晚时分,老张和几个工友来了,手里提着水果和一个保温盒。
“小玉,好点没?”老张关切地问,打开保温盒,
“我老婆熬了点小米粥,养胃的。”
几个工友局促地站在床边,最后老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塞到我枕头下。
“咱们几个凑了点心意,不多,你别嫌弃。”老张哽咽着说,
“咱得治啊。”
我急忙推辞:“张叔,我不能要,大家都不容易。”
老张急了眼,按住她的手:
“你就当是,是咱们这些叔叔阿姨,提前给你准备的嫁妆!”
这句话让我的眼泪再次决堤。
接下来的几天,检查结果一个比一个糟糕。
医生最终给出了诊断:重金属中毒导致肝肾衰竭,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陈玉?先交五千押金。”护士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我拨通家里的电话,还没开口,妈妈的怒吼就从听筒里冲出来:
“你又想骗钱?上次说感冒骗走五百!你弟正等钱买考研资料呢!”
弟弟抢过电话,语气理所当然:
“姐,我同学都买了新电脑,你也给我转五千吧。不然我考不上研,全家都没希望了!”
—— 引自章节:第二章
电话被抢过去,传来弟弟陈跃不耐烦的声音:
“姐!你能不能懂点事?别作了行不行?我马上要考研了,你别整天给家里添乱!好好上班不行吗!”
电话被粗暴挂断。
我的思绪回到了八年前。
一声脆响。
妈妈把那张红色的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扔在我脸上。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有什么用!你弟才高中,他才是要考大学的苗子!你去打工,供他上学!”
爸爸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闷闷的:
“小玉,家里就指望你弟了。你当姐姐的,该付出。”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工厂,车间主任冷笑着打量我:
“命这么贱?还知道回来?再不来,这个月工资一分都别想要!”
墙上的招聘启事格外刺眼:“月薪六千,提供防护服(需自费)”。
是啊,自费。
三年来我一直没买,因为每个月的工资都要寄回家。
妈妈的语音消息又来了:
“陈玉!赶紧给你弟转钱买电脑!他考不上研,我饶不了你!”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滴在手机屏幕上。
颤抖着手,我把刚发的工资4322.6元转了过去。
转账备注写着:“祝弟金榜题名。”
几乎是瞬间,母亲回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是一个开心的笑脸。
高烧让我浑身发抖,我躺在出租屋冰冷的板床上。
工友好心替我向主任请假。
主任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请假?又偷懒!行,算旷工!当月奖金全扣!”
我苦涩的笑笑:扣吧,就这一次了。
我的思绪又回到过去。
去年,我的手指被机器轧伤,鲜血淋漓。
厂里赔了两万块。
妈妈连夜赶来,拿走了所有的钱。
“你一个女孩子家,留这么多钱干什么?乱花!妈给你存着,将来给陈跃买房娶媳妇。”
妈妈甚至没仔细看我的伤口,只给我买了一盒最便宜的创可贴。
胸腔里的剧痛将我拉回现实。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药瓶,这是医生开的,一直舍不得吃,想省下钱。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将我惊醒。
我陷入了深度昏迷,被工友再次送进抢救室。
医生开出病危通知书,护士紧急联系家属。
“家属?我们是她家里人!她又搞什么骗钱的新花样?我们不去!没空!”
妈妈的声音尖锐刺耳,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又打到陈跃那里。
“抢救?”陈跃在图书馆走廊,压低声音却压不住烦躁,
“医生你们别管她了,等她没钱了,自己就知道回来挣钱了!我这复习呢,别烦我!”
工友李姐叹了口气,默默替我垫付了一点医药费。
—— 引自章节:第三章
“爸,妈,对不起,女儿没出息,以后不能给家里挣钱了,也不能参加弟弟的婚礼了。”
我喘了口气继续说:“爸,祝您生日快乐,长命百岁。陈跃,好好读书,你是家里的骄傲,别怪我。”
我顿了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其实,我也很想回家。”
我望着天花板,意识越来越模糊。
爸,你的生日愿望马上要实现了啊。
再次睁眼,我发现已经回到了家里。
此时家里正在吃晚饭。
爸爸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皱着眉头:
“跃儿,我生日那天,你姐后来是不是又发什么疯?我好像瞥了你妈手机一眼,啥也没看清就没了。”
弟弟陈跃头也不抬:“哦,那个啊。没啥,就是又变着法要钱呗。说想买个好点的包,同事都有,就她没有,嫌丢人。”
他专注地挑着鱼刺,语气理所当然,
“妈没给,她就闹脾气,说了几句难听的,什么我们都不爱她,只爱我什么的,还要断绝关系。妈看着心烦就删了。”
妈妈立刻放下筷子,眼圈说红就红,声音带上哭腔:
“老陈,你说我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讨债鬼!一点都不懂事!就知道要钱要钱!”
她抹了把眼泪:“她弟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一点忙帮不上,还净添乱!还是我们跃儿好,又懂事又孝顺,知道用功读书。”
爸爸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泛起愠怒:
“白眼狼!白养她这么大!就知道攀比!她一个打工的,背什么好包?能跟城里小姐比吗?跃儿,别理她,安心复习你的。”
陈跃得意地笑了笑:
“爸,放心吧。我才没空理她。不过姐也真是的,在外面几年,心眼都学小了。爸,我那个电脑确实有点跑不动了,编程软件都卡。我同学都换新的了。”
爸爸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你姐不容易。但你学习要紧。”他从裤兜里摸出皱巴巴的几百块钱,快速塞到陈跃手里:
“先拿着,爸再想想办法。别让你姐知道,不然又得闹。”
陈跃迅速把钱揣进口袋,笑得开心:
“谢谢爸!放心吧,姐反正好骗,随便哄哄就行了。等以后我出息了,肯定好好孝顺你们。”
妈妈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到陈跃碗里,脸上满是慈爱:“哎哟,还是我儿子知道上进!等你考上研,找了好工作,咱们就攒钱换个大房子,搬得远远的,省得你姐以后三天两头回来打秋风,拖累你。”
陈跃嚼着肉,语气轻蔑:
“妈,你就别担心她了。她那种没文化的,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只能在厂里闻闻毒气,挣点辛苦钱。将来我能拉她一把就算不错了。”
—— 引自章节:第四章